《斛珠夫人》山海易平，意难平

 萧如瑟的《神州·斛珠夫人》，叙述的是一群力挽山河的少年人在波诡云谲的权谋里逐步冷冽、破碎、疯魔、老去的故事。

“山海皆可平，所爱隔山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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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在我读罢此书后久久萦绕于心的一句话。海市之于方诸、紫簪之于帝旭、柘榴之于卓英、阿母之于季昶、士卒之于父母、黎民之于家国……

他们是这片神州大漠里的一粒粒细沙。当动荡不安的风暴来袭，从前鲜衣怒马的少年人将化身为士兵、谋臣、将军与帝王，忍受着灼伤自己的磨难与分离，定山河。

山海易平，意难平

帝旭，这是十七岁的旭王率近畿营与各路勤王戎马苦战八年，一统全国、登基践祚后的名字，但不是他的本名。褚仲旭是大徵王朝的二皇子旭王，旭哥是清海公大世子方鉴明的兄长，而唯有阿旭，才是爱人紫簪唤他的本名。

八年苦战，几度存亡。帝旭终率六翼将与三十万王师踏平破碎的山海，从霜还城重临帝都。褚仲旭回来了，他刚完成旭王的任务，就不得不挑起大徵王朝的黎民与江山；旭哥也回来过，在方鉴明变成方诸的时间，那个冬季最阴冷的日子，他瞳仁中有荧光绽露，流通欲出；

“鉴明……你，何苦来？”微细渐至于无的声响，低回叹道。管事太监偷眼望去，帝旭的瞳仁中似有莹光绽露，流通欲出。那眼神，教人觫然回想起十一年前，承稷门上，逆风挽弓的少年旭王。然而那面色，却又静默端凝好像石像。

但是，唯有阿旭没有回来，由于他随着紫簪和他们的孩儿，永葬霜还（霜还城）。

山海易平，意难平。

褚仲旭在神州战火里焚寂了少年的灵魂，空留帝旭的躯壳。但是啊，这俱名唤帝旭的躯壳不甘心，他要跟这帝王的命运周旋到底。所以，帝旭才在登基践祚后，性情大变、凶狠无常、重珠税、疏朝政，终至昶王叛乱。

帝旭霍然起身，广袖飘拂。“天地戏弄朕，朕亦戏弄天地。天若有道，为何不降雷将朕殛杀，要假俗人之手？朕十数年乱暴之行，为何至今才有报应？”他将视野转向硝子，眉目更加飞扬，狷傲惟我独尊，“是朕亲手杀了自己，与天何干？”

从后来人的角度看，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，褚仲旭是不适合做帝王的，他太固执了，孤负了六翼将和三十万王师拼死夺回的江山、孤负了方鉴明以“柏奚”之咒换回的兄弟，他太痴情了，孤负了紫簪和阿旭期望的太平。

咒术易结，情难解

方鉴明

少年英豪有多骄傲，往后人生就多悲凉。这句话，说的大约就是方鉴明这样一类人吧。

若不是因他一念之差，仲旭不会是这样。

所以他当机立断地结下咒术，成为仲旭的“柏奚”，从此两人存亡相连。

他们化作神州荒漠里最执拗的两粒种子，一同突破坚固的地壳，一同扩展枝丫，在每一次死生边缘、每一场搏命厮杀中渐渐长成比肩的参天巨树。然后，在重临帝都的那一日，或许还要更早一些，其间一棵树上攀交的绞杀藤苏醒，一点一点，总算扼住他们命运的咽喉。

或许是他错了，由于当年他提前了合围时间，否则，在王师已现颓势的时分，仲旭恐怕早已在鬼域关上先赴鬼域。

或许是他错了，由于他沉沦于“紫簪和阿旭”的美丽旧梦里，亲手毁了他的兄弟，他的家国。

自始至终，他们都不甘心就此回头，也终究是无法回头了吧。

假使我们不是生在这儿。

帝旭的声响如暗雷滚过耳边。

何曾不是呢。假使仅仅生于贩子人家的兄弟，或许孽缘便不会这样沉重；假使仅仅浊世中的寻常男女，互相的背离与孤负，大约也不至于深到如此鲜血淋漓地步。

但是，在生命逐步消逝的时分，心底里有个当地，仍是放不下吧。是那个雌雄莫辨的戎装少年吗？是那个兰兹城中为他挡刀濒死的女孩儿吗？是那个红烛对照却不能拥进怀里的人儿吗？她或许现已脱困了吧？她仍是把他忘了吧……

咒术终解，情难解。

或许书里的方鉴明有太多不得已，才导致他最终没有跟海市走到一同。

要是书里的方鉴明不变成方诸，要是帝旭能爱上缇兰，要是他们早点识破昶王的诡计，结局会不会不一样？

看到此处，我猜测许多书迷多少与我有相同的感受。所以，我更期待电视剧版的《斛珠夫人》，期望陈伟霆版的方鉴明可以给我们一个不一样的结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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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海市

叶海市，她本是普通珠户渔家的单纯少女，却由于一斛珠税，被迫择了男儿身。

从此，她成为霁风馆里的方家令郎，银为盔甲玉为容，谈笑之间，莫辨雌雄。她亦成为神州大陆上一抹异样的传说，侧目凝眉间，三箭齐发，直取寇首。

只可惜，在这片暗潮汹涌的大陆上，儿女情起易，情长难。她与方诸，终囿于命运的枷锁，无从逃脱。

她原认为，自己不过是这场富贵戏码里的一个蹩脚角色？却终不曾知晓，在她仰望满园落花的某个瞬间，那个力挽山河的主角的冷冽镜湖悄然迸裂，那里暗涌的情愫成咒，让他甘为她的“柏奚”，替她挡去所有灾厄。

咒术易结，情字无解。

在萧如瑟的《神州·斛珠夫人》里，我们再难看到方鉴明与海市比肩齐眉的画卷，但或许，我仅仅说或许，电视剧里会有第二种或许，我们只需静心等候就好。

权势可谋，命难谋

季昶，是大徵王朝的末子。其母聂妃因争宠不敌昀王母宋妃，十一岁的季昶便被迫送往注辇做质子，随行宫人若非老朽就是稚弱，随扈五千羽林军亦多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。说是远行，形同放逐。

年少的季昶，明敏乖觉，认为只需有一身武艺韬略就可保全自身、阿母和姐姐。

“从前我总认为要做英豪须得有一身勇武胆气，战功出众，就像演义里说的羽烈王一样。”

但是注撵的“盘枭之变”磨炼了少年心性，让他生出对权势的渴望。

“我就想要那种东西！有了它，生杀予夺，令出即行，谁也不敢再欺负我，全国万事都遂我的心意。”

可他究竟仅仅个孩子，恨意在大徵王朝正面临分崩离析的“仪王之乱”时生根，在多年的质子放逐中疯长。但是在动荡的年代，连太子伯曜都能自缢而亡，谁又会捐躯维护他那不得宠的阿母？

季昶喃喃说到后来，声响越发嘶哑尖锐，“仲旭他包围出去，领了多少戎马？三万？四万？能打仗的，他一个不剩全都带走，他自己的娘去年病死了，却把我的娘和牡丹姐姐抛在宫里等死！”

从此，少年在心底埋葬了少年，覆上“盘枭之变”的墨红焦土，撒下阿母阿姊的森森骸骨，一层层、一岁岁地，直到权势吞没了命运，在少年的心底开出妖冶耀眼的蔓陀罗花来。

季昶丢开手中长剑，向海市进逼一步，她却无力再闪避，只得眼看着他的手探了过来，一点一点地揪紧了她的领口。

季昶是懂得权术的，他将“硝子哥”早早安插在方诸身边，使用左菩敦王打乱鬼域关，识破海市的女儿身，暗结羽林军，派符义举兵谋反……他认为自己总算谋得了命运，总算扼住了命运的咽喉，却不知吞噬命运的鲛海正掀起滔天的罪业。

只一刹那，谋得的权势连同那艘巨轮一同、四分五裂。

权势可谋，命难谋。在人生的最后时间，成年的季昶是否还记得，在重重的深宫里，那个明敏少年开始的愿望？

从后来人的角度看，褚季昶也是不适合做帝王的，由于他太自私，被权势遮盖了心眼。

山海皆可平，所爱隔山海

紫簪与仲旭

他们是故事里最早出现的一对眷侣，却也最早山海永隔。在那个盲婚哑嫁的年代，在帝王将相家，仲旭遇到紫簪，是上元节里一段美丽的过错。原书中有这样一段话：

父兄遇难、帝都陷落，他亦不曾显露一些惨痛神色。但是就因紫簪那一句话，他落了泪。他是旭王，未来的皇帝，平叛的统帅，他什么都是，只要不能是个有喜怒，可病老的常人。浊世里，只剩下她，拿他作为一个血肉之躯看待。

是啊，仲旭渴望成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，而不是不悲不喜的帝王家，可偏偏造化弄人，造化误人。帝旭把自己困在紫簪的影子里，固执地迷失了自己，也葬送了他的王朝。

方鉴明与海市

若不是帝旭的珠税苛政，他们本过着山海相隔的两种人生。

男人静默了片刻。“做男孩儿，除了安逸，什么都有。做女孩儿，除了安逸，什么都没有。”

因着一斛珠，海市被阿爸扼住嗓子，几乎命丧鲛海；因这一斛珠，她又被横行霸道的里长和士兵追杀，从此成为方海市，成为霁风馆的小令郎，与方诸山海相随；仍是因这一斛珠，她成为帝旭的斛珠夫人，与爱人山海永隔。

该说是她的幸，仍是他的不幸呢？

电视剧里的方海市更加立体鲜活，与师傅对弈、挨师傅打手板、罚抄规则、师傅握着她的手教箭术、由师傅为她披上戎装……杨幂出演的海市有少女拙狭的小动作，也有少年戎装的飒爽英姿。

电视剧里多了少年探花郎背中冰针落水后被方鉴明飞身救出的画面，这多少让《斛珠夫人》的书迷们宽恕了萧如瑟，也在心底里描绘出这个从前双向奔赴的爱情，她的每一滴毒血，都叫他中毒更深。

电视剧里多了下元节方鉴明带伤飞奔迦满城救海市的情节，于是有了海市飞身挡刀几乎身死的风险时间。想必在直面挚爱的存亡的时分，少年的方鉴明总算回家，想要对影成双，想要吐露心事，想要固执一次。

方诸却淡笑着自顾说下去：“你太固执，你想要的，我本不能给。但是，我知道你这一回有多么委屈。”端方温和的脸容上，半寸长轻轻上挑的旧刀痕犹含着貌同实异的笑意，秀窄丹凤眼睛里，有少年般的清亮神采瞬间飞掠，“而且，我也多年没有固执过了。”

只可惜，他终是清海公方鉴明，在与昶王的这场对弈里，他亦无法护他最心爱的女人周全。

“不如仍是甩手吧！放她自在！”

终其一生，她不会知道他是怎么喜爱她。如射手喜爱自己的眼睛，如珠蚌喜爱双壳中唯一的明珠——他亦从来不需要她知道。他愿将自己躺平成路，送她去到安全宁静的所在。

终其一生，她只能守着他们一同踏过的山海，与他山海永隔。

卓英与柘榴

一个是苍卓如鹰隼的鹄库男儿，一个是温婉如柘榴的纤巧绣娘。只可惜，他们中间一直隔着鬼域关的逼仄隘口，隔着方诸与昶王的权谋比赛，隔着鹄库与大徵的山海。

仍是让他成为她的风神大人吧，这样就可以在鹄库和大徵的山海间来去自在，拂过她的眉梢眼角，捧住她回眸浅笑的梨涡。

就这样吧，把她化作他雄姿英才里的白月光，祝他成为瀚北的“渤拉哈汗”，就这样吧，把她印在王徽上，那永开不凋的“千叶红花柘榴”，与她同眠吧，在那名唤庞歌染尼的“红花柘榴之城”。

（若论小说里，卓英和柘榴的缘浅情深，着墨太少，不够说明两人的厚意，倒是电视剧里改的好了许多。）

情只一字，一字难解。

情只一世，一世难求。

山河无恙，少年无殇

神州大陆上掀起多少次惊涛骇浪，就有多少少年背井离乡。

或许《斛珠夫人》里不变初心的一直只要方鉴明一人，他在战场上救下很多孤儿与兵卒，为帝旭抵挡乱臣贼子的杀戮，成为他固执妄为后遭受反噬的“柏奚”……方诸一生所愿，仅仅还神州大陆一个真正的太平。

只要山河无恙，当年的鉴明和仲旭才会鲜衣怒马；只要山河无恙，以海为生的海市才能高枕无忧的长大成家；只要山河无恙，瀚北的牧民才能成为宽广的天地里自在奔驰的马儿，而不是亡命的恶狼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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